莫斯科华商路在何方

“身份”在等待中“黑”了下来

自去年11月1日开始，莫斯科有关部门就开始重新登记办理外国人的“劳工卡”，可是，半年多来，还没有听说莫斯科身份到期的华商哪一个把身份办下来了。大多数华商在身份到期之前就向有关部门申请续延，然而，这种申请无一例外的如泥牛入海，大半年过去了仍没有音信。而那些在去年11月份以后来到俄罗斯的华商身份问题更是无从解决。为此，华商们想尽了各种办法，花了不少冤枉钱，最终这些华商的身份还是在一路等待中“黑”了下来。

然而，身份办不下来，俄罗斯警察部门检查中国人身份的频率却在不断加密。特别是俄罗斯为了防止非典的传入，更加大了检查力度，对非法居留者采取了相当严厉的整治措施。在警方检查中国人居留身份时，任何原因都不再成其为原因。因此，尽管身份不合法并不是由华商单方面造成的，绝大多数华商是愿意遵守俄罗斯的法律的，一直为使自己身份合法化而进行不懈的努力，但到头来食此恶果的只能是华商们自己。

一夜之间流离失所

根据俄罗斯政府“非典防疫中心”的有关命令，从4月末开始，莫斯科各大宾馆不再接受刚从国内来的中国客人入住，不但如此，有的宾馆还将3月15日后从中国来的已经入驻宾馆的中国人清理出去，与此同时，俄罗斯强力部门还对中国人聚居区进行轮番突击检查，检查居住者的健康状况和居住者身份是否合法，这样一来，上述的那些华商就面临着被警察部门收容和遣送的危险，为求暂时容身，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仅以莫斯科的中国宾馆为例，从4月末到5月中旬，平均每一家宾馆都迎接了莫斯科强力部门的少则三、四次，多则五、六次的联合大检查，完全不能正常营业，此后还要迎接多少次这样的检查尚不知晓。这些宾馆为求自保，不敢收住，也不能收住这些身份不合法的中国人。在这种情况下，被清理出来的中国人再重新寻找住处时必然要四处碰壁。就这样，许多昨天还睡在自己床上的中国人在一夜之间就糊里糊涂地失去了安身之所，到处流浪，无家可归。如此下去，过得了初一哪里过得了十五？何况，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莫斯科尚有广厦千万间，这些历尽磨难的华商们却连可以安放下一张小床的地方都找不到。

迎季货物也“跳楼了”

在莫斯科华商最集中的集装箱大市场，生意最红火的区是“跳楼区”，所谓“跳楼”，就是赔本大甩卖。今年春季，集装箱市场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本来适销对路的迎季商品，竟然也混迹在“跳楼”甩卖之列。这些商品的成本费、运输清关费、仓储费、摊位费，各种费用累计在一起，哪里经得起到头来这一“跳”，华商们“跳”得血本尽蚀，一年甚至几年的血汗钱都赔了进去。为什么会出现迎季商品纷纷“跳楼”甩卖的情况呢？原因是华商们个个都有朝不保夕的感觉。4月下旬，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下令，一旦莫斯科的市场上出现一例“非典”病例，那么，整个市场将被关闭。就在卢日科夫下达此命令的当天，市场上一位发烧37°C的女性华商被“03”救护车拉走，全体市场华商提心吊胆，大有大难将至之虞。幸而，这位女华商患的是感冒，且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完全排除了“非典”的可能。此后，又有两名发烧在37°多的华商被送往传染病医院就诊，跟上一例一样，又很快被排除患“非典”的可能。接连受惊的华商们愈来愈感到了前景难测，市场一旦关闭，那么，他们的身家性命就会连同大批的货物一起葬送掉。再说，身份问题又解决不了，“黑”在这里又随时会遭受灭顶之灾。据莫斯科市卫生保健部总医生宣布：由俄罗斯卫生防疫部门、俄罗斯联邦移民局、外国人出入境管理局、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和莫斯科市警察局组成的莫斯科联合行动委员会对市内29所中国人居住楼进行了检查，虽未查出“非典”的迹象，却拘留了145名非法居住者，有75名已被遣返，其中23名是被押解出境的。在躲避灾难和赚取金钱之间作着权衡，钱的份量就显得轻了很多。因此，识时务的华商们就不得不忍着锥心的痛苦“舍命一跳”，他们众口一词地说：“跳”回来一卢布就算少赔一卢布。

也有一部分华商没有加入“跳楼”甩卖的行列，但是，他们所承受的风险比其它时间大了许多倍。

只剩下一个问题：怎么办？

在目前，在莫斯科，这是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对于俄罗斯采取的防治“非典”的具体做法，大多数华商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保护本国国民的健康及安全是一个国家的政府对国民负责任的做法。非常时期，有一点“非常”的遭遇，华商们也能挺得过去，问题是这个非常时期究竟要“非常”多久，这是谁也说不清的问题。“非典”是终究会过去的，但这个恼人的“身份”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却遥遥无期。即便华商们有耐心等，但俄罗斯政府不准等，如果华商们执意要等下去，那么，等来得很可能是被拘留或被遣返。

更何况，季节不等人，市场不等人，商机也不等人，在这一切都丧失掉了以后，莫斯科的华商们还剩下了什么？